谷雨和清明伺候她梳妆，又换上了新衣，不时的在她耳边惊叹道：“您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她们将她拉到铜镜前，那镜中的女子眉如翠羽，肌如白雪，腰如束素，齿如含贝，这分明就是曾经的希枝。

    “殿下回来，只怕都看呆了。”

    沈秋见一想到周元任，心头便觉得有如针扎似的痛，她强撑着笑了笑，又看了一眼沙漏，他多半也是要夜半回来的。

    周元任，你再不回来，我明日便要走了。

    “你们再教我做个荷包吧。”

    清明拿来针线，谷雨和清明总是忍不住偷看她，小师傅原来的容貌也只能算是清秀，那及现在仙子般的容貌，难不成是逍遥宗宗主那诡异的术法所变不成。

    沈秋见毫无察觉，在灯下一针一线做的极是认真，她并不擅长此道，不时扎进了自己的手指里，她只微微轻皱了眉头，也并不言声，她做了一个不满意又弃了，大有不做个满意的便不罢手。

    平日里沈秋见不说话，两个丫头便以为她不悦，又说些笑话逗她高兴，今日她沉默，清明和谷雨竟也不好意思大声说话，生怕惊扰了她，她这样的容貌，好在要嫁的是殿下，寻常的贵人可是要不起这样天仙般的女子。

    回廊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，她怔怔的抬起头，竟像是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不一会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，身材颀长的少年裹着一身的风雪抬脚进了门，蓦的又定住了脚，眼前的女子一袭广袖雪衣，含词未吐，气若幽兰，明艳的灯火都爬不上的衣袂。

    她朝他微微一笑，“你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自然知道她是谁，他无声的走上前，抬手轻抚着她额间已经露出一半的月火纹，轻叹了一声，“沈南竟是这样的无用。”

    清明和谷雨正在收拾线筐，听了皆是一愣，小殿下见了小师傅脱胎换骨后的容貌，不是该欣喜若狂，为何不沉这般惆怅。

    沈秋见让两个丫头退下了。

    她抬眼望住了他，眼波流转间仿若秋水，“我这模样你不喜欢么？”

    掌下是冰肌玉骨，他低头附在她耳边低道：“不管你什么模样，我都是喜欢的。”

    上一世她身首异处，骨肉腐烂了，他仍旧每日守着她，无论她的皮相变成什么模样，那具骨肉里装着的就是沈秋见，他心悦她，生死不灭。

    烛火半明半暗落在他的脸上，风流俊美之极，她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，用力抱着他，“我真后悔，后悔和你赌气，后悔分开了那么久，应该一分一秒都不浪费的。”

    他身子一震，心中既觉得欢喜又觉得隐隐作痛，重活一世，他早知有今日结局，想要护着她又想让她一直恨着，终归是他自私，一次一次把她留在身边，她才会像今日这般难过。

    她吹熄了烛火，他隐隐意识到她想干什么，有些艰难的道：“秋见，别。”

    她仿若未闻，在他面前站定，脱了外袍，又脱了中衣，只剩一层薄纱，月光下可见美好。

    她攀上他的衣襟，他忽的按住她的手，月光落在他俊俏的脸庞，克制隐忍，“秋见，我不能……”

    她也红了脸，又坚定的拿开他的手，伸手勾住了他的颈子贴过去，低低的唤他元郎，“我梦里总是有一对江南的小夫妻，他们结了发，他们总是交颈而卧，那夫君总是念生同衾，死同穴，我很羡慕。”

    他脸色刷的白了，她已经记起来了吗？

    他想推开她，她却贴的更近了，仰着头轻咬着他细白的脖子，喃喃道：“元郎，我想做你的妻子，那怕你明日就要死了，我也明日就要死了，我也想做你的妻子。”

    他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，身体仿佛有火在烧，将残存的理智也烧贻殆尽。

    他猛的抱起她，放在榻上，铜墙铁壁筑起的城墙都要被她揉化了，更何况他渴望了太久，又克制了太久，一旦放纵了，便有如奔腾的洪流，再也无法回头。

    他们放肆纠缠着，她痛到了极致，额间的月火纹仿若要烧起来，内心却有说不出的圆满，此生再无憾了。

    屋外寒风凛咧，漫天的雪花在天空盘旋飞舞着，屋内却是温暖旖旎。

    额间的月火纹完完整整的，体内是滚烫奔腾的内息，似有一股潮汹般的力量禁锢在身体深处，呼啸激荡着但又始终无法挣脱，有如置在烈火中燃烧，祭月女的神识在苏醒，娘亲的封印在一点一点的腐蚀。

    等她所有神识都恢复了，她便可以救他了。

    她极痛又倦极，却一刻也舍不得合眼，一刻也舍不得放手。

    虚空中传来一声低低声音，“秋见，心愿了了，该走了。”

    比起身体里的痛楚，心中更有如刀刺一般，“元任，我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他不作声，紧紧搂住了她，他知道她迟早是要走的，甚至想以后她再找个待她好的男人嫁了，可他终归还是不甘心的，所以还是把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。

    外面天色半明半暗，天就快要亮了。

    清明和谷雨这个时候也起了身，每日这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