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礼似乎有意无意的将未来家主徐承衍完全排除在这次战事之外，大家都很清楚，曾经的凤凰儿徐小公子如今成了皇帝的人质，无论胜败他的日子都会如烈火烹油，不会好过。

    徐承衍似乎也并不为意，每日还是忙着他七品编修的工作，最近天气暖和了些，他身子也不见好，上司体恤，干脆让他回家休息，徐礼也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，把徐承衍叫到跟前。

    “我离京后，家中一切就要你照料了。”

    世人都说徐承衍有宰相之才，他也曾想过将来把徐府交到他手上，但徐承衍体弱，自从小道长走后更是每况愈下，如今又成为皇帝的质子，已不能为他所用。

    “祖父放心，京中一切有我，你在外只管安心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素来是个分寸的，只是你年纪尚轻，府中诸事烦杂，我给你留了些人，若有不懂之处可以问问那些幕僚的主意。”

    徐承衍点头称是，又问道，“祖父对这一战可有把握？”

    徐礼神色顿时有些凝重，“晋人来势汹汹，此战是一场硬仗，我尚无把握。”

    徐承衍轻叹了一会，“这一战若是败，大燕只怕要亡了，若是胜，陛下只怕也容不得徐府。”

    徐礼心中一凛，徐承衍并不曾学过兵家之事，更何况他年纪尚小，也不曾在军中历练过，所以徐礼问话时倒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，只是小道长走前再三叮嘱过燕北一旦战事起，可以问小公子。

    “此一战，你作何想？”

    “祖父可将排兵布阵图与我看看？”

    徐礼怔了下，又从暗阁里拿出一舆图铺在桌上，徐承衍在笔筒里挑了一支狼毫，狼毫并不沾染墨汁，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要塞，“此地是入京必经之地，晋人三十万兵马，兵分三路，祖父此去燕北也有二十万，以少胜多并无胜算，想赢自然要取巧。”

    “要如何取巧？”

    徐承衍对于燕晋之战早有把握，便又将自己的排兵布阵全盘托给徐礼，“晋人已入燕地，此战艰难，长则一年，短则半年。”

    徐礼也极是惊讶，“你从未去过燕地，为何如亲临一般，这诡异的打法倒是闻所未闻。”

    徐承衍便轻声道，“兵者，诡道也，这是小道长教给孙儿的。”

    徐礼又感慨道，“小道长是个有大才的人，也不知他如今在何处？当日他执意要走，我也不能强留，不过他说过，我会出征燕北，没想到竟被他言中，他说此战我有贵人相助，必胜无疑。”

    “哦？”

    徐礼又笑道，“小道长说的贵人便是你，他说你有将帅之才，我当日只当他是奉承，并未当真，今日一听倒是所言不虚。”

    徐承衍自小才名在外，就连术士都说将来他是治国之才，徐礼也深信不疑，但是为帅征战天下他却从未想过，一则他体弱，二来也未教过他兵法。

    徐礼又有些黯然，战事一起，徐家的凤凰儿要折翼了。

    一会又听徐承衍道，“祖父不防将战事拖的久些，打的凶险些。”

    徐礼道，“这又是为何？”

    徐承衍意味深长的道，“战事久，陛下便会着急，一着急，祖父便可招兵买马，如今的燕北流民四起，这江山迟早也是守不住的，何必虚耗燕北军。”

    徐礼心中一惊，他早有反意，只是时机不到，从徐长鸣死后燕北军上下愤概，他也决心不再做那提心吊胆的鱼肉，免得落得陆清一族的下场，就打算这次借率部出征就此反了。

    但是此事极是机密，也只有他和亲信幕僚及尚在燕北徐若仪知道此事，没成想却被年少的徐承衍一语道破。

    他一去燕北，徐承衍必然要留在京中为质，燕地一反，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徐承衍，他心中虽疼惜这个孙子，可与其落入皇帝手中为鱼肉，倒是不如奋力一搏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。

    徐礼面上不能承认，承认了等于就摆明了要将徐承衍当成弃子，他喝道，“你怎可有这等心思，大逆不道！”

    徐承衍一怔，伏身行了大礼，“祖父听我一言，我自幼体弱，现在已觉得一日不如一日，只怕当中要应了那命格，祖父无需以为我念，左右陛下是不会放过徐府的，何不放手一搏，周氏也不是生来就是帝王，也是从江氏的手里抢下的江山，更何况今上昏庸无能，不得人心，倒是祖父身受百姓爱戴，民心所向天命所归又有何惧。”

    一番大义凌然之词说得徐礼心中大为快意，面上假意踌躇，“当日小道长便说徐府若要脱困，必要自立门户，火中取栗，我原本不信，现在陛下步步紧逼，步步应了他之言，这是一场硬仗，赢了功高震主，为陛下不容，输了便会落得个满门抄斩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多疑，他招我为驸马也不过是看中燕北军权，祖父不想落得陆氏一般下场，便要趁早决断，小道长也是这般与孙儿说的。”

    他看了一眼徐承衍又点了点头道，“他当日说的话与你倒无二般，只是若是一旦起事，你要怎么办，你祖母姐姐要如何？”

    徐承衍沉了声道，“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