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下开关后，客厅里的灯骤然亮起。言小狸蹦蹦跳跳地跳进了家门，转头看向身后靠着门框低垂着眼不言不语的言绮，他伸手扯了扯自家妈妈的衣角，心疼地抿了抿唇。

    一路上言绮都十分沉默，言小狸想着法子试图逗她开心，可无论怎么做，都没有任何效果。

    “妈妈……”言小狸垫了垫脚尖，环住了女人过分纤细的腰，扯出满脸笑：“小狸好饿噢，小狸帮妈妈做饭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涉及到言小狸的问题让言绮稍稍回了神，她换上拖鞋，慢吞吞地从冰箱里取出食材：“小狸想吃什么？”

    言小狸特地挑选了几样言绮平日里最喜欢的食材，笑眯眯的和言绮一同在厨房里帮着她打下手。洗完了菜便帮她摆上砧板，动作笨拙又可爱至极。

    刀面在牛肉上划着，言绮的视线却没有焦距，要不是言小狸忽然出声提醒，只差一点，她的食指便会多出一道划痕。

    “妈妈！”言小狸徒然拔高了音量，言绮被吓得浑身一颤，手里的刀放在了一边，这才让言小狸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他看着自家妈妈明显依旧魂不守舍的模样，身为孩子，难得有了成人的烦恼。

    言绮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，露出了一个勉勉强强的微笑，开口试图安抚言小狸，却把话说得有气无力：“对不起啊，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今天总是分神，小狸去客厅看电视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言绮不想让孩子知道她心里繁杂的心事，可言小狸早就通过大人间的对话再加上言绮的表现，猜到了些许。

    “是爸爸和顾叔叔，让妈妈不开心了吗？”童言无忌的稚语让言绮从迷茫中忽而惊醒，她看着言小狸眨也不眨密布认真的眼睛，点头也不是，摇头也不是。

    让她心烦的，的的确确是这两个男人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顾邵阳之间的关系，这么多年的友谊说断就断太过绝情，可她又绝不是愿意拖着男人的性格。

    至于乔昱澈，则更让她头疼无奈。

    “妈妈。”言小狸忽而收起了脸上所有笑意，眼睛定定看着言绮，一眨也不眨：“我不想让顾叔叔当我的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涉及到这个问题，言绮不得不认真对待。她弯下了腰，视线同言小狸持平，用对待同龄人的态度对着言小狸解释道：“妈妈也不会接受顾叔叔，小狸别怕。”

    以为言小狸只是对“父亲”这个从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角色感到惶恐，可让言绮微微惊讶的是，言小狸默默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他伸出手臂环住了言绮的脖子，委屈的语气重带上了让人心软的撒娇：“我想要爸爸当爸爸……”

    乍一看拗口的话，言绮竟也在瞬间理解了。

    方才言小狸改口喊乔昱澈叔叔，只不过是碍于气氛和她的心情而已。

    他心中一直偏向的，只有乔昱澈这个人。

    “小狸为什么想让乔叔叔当爸爸？”言绮耐着性子开口问道，她拍了拍言小狸的背脊以示安抚：“妈妈对你不够好吗？”

    这也是言绮心里一直泛酸的点，自从乔昱澈出现，她在言小狸心里的排序就好似后退了一位一样。含辛茹苦将言小狸带大，他却莫名其妙依赖上一个只是初见的男人，让言绮如何不心生芥蒂。

    “不一样的。”言小狸摇了摇头，将柔软的脸颊靠上言绮的肩窝：“小狸最爱妈妈，可小狸也好喜欢好喜欢爸爸。”

    言绮眼里莫名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言小狸不会说谎，他说喜欢乔昱澈，就必然是真把这个人放在了心上。

    换个人面对这种情况，指不准便直接答应了乔昱澈的告白。横竖水到渠成，两个人之间按理说最大的阻碍都表达了赞同，何乐而不为呢？

    但言绮做不到那么豁达。

    她心中思绪复杂，手指顺着言小狸柔软的发丝，想着乔昱澈其人，越发沉默。

    平常小事，能顺着言小狸的，她都不会吝啬。唯独相关乔昱澈的内容，她实在难以随便答应。

    斟酌再三，她才理顺了该同言小狸讲些什么。

    将孩子从自己怀里移开，言绮望进孩子纯真澄澈的眼睛，无奈而又不得不一本正经地讲起了道理：“小狸，妈妈和乔叔叔不合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哪里不合适？”言小狸歪了歪脑袋，满脸委屈和不解：“妈妈和爸爸都很好看啊……”

    给了自家颜控孩子一个爆栗，言绮理了理自己围裙上的皱褶，用了最为委婉的方式，同言小狸提前说清了世界上一些对他而言，还太早太残酷的真实。

    言绮吐出了一口浊气，认认真真地把言小狸当做成人对话：“家世不一样，经历也不一样，喜欢乔叔叔的人有很多，而且乔叔叔家里也不会喜欢妈妈……”

    言小狸尚且理解不了言绮说出解释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沉默痛楚，他兀自不解着，嘴巴张成圆形，脸上表情一阵变化，又慢慢鼓起了腮帮子。

    见状，言绮只得换了个更直接的说法：“乔叔叔他很有钱，妈妈没有。乔叔叔没有孩子，妈妈有你。